小故事特蒐-1970年代的學術外交

1970年代的學術外交

邇來報載,台灣在連續12年向世界衛生大會(WHA)叩關失敗,將於今(98)年以觀察員身分,由行政院衛生署長葉金川以最高衛生官員身分率隊出席,距離上次以「中華民國」名稱參與世界衛生組織至今,已經38年之久。當年退出聯合國,如何以學術參與突破外交困境,且由本文娓娓道來…。

◎作者:黃申如,摘錄自《檔案的故事第四集》
(台北市:檔案管理局,民95),頁33-37。

民國六十年代是我國外交關係變化最為慘烈的年代,也是國際局勢最為詭譎多變的年代,我國先是在1971年退出聯合國,繼則在1978年年底與美國斷交,前後兩次重大外交的挫敗打擊使我國的國際地位以及國際關係跌到谷底。再者,由於此一時期的外交策略秉持著的是「漢賊不兩立」的信念,因此除了在外交關係上的挫敗之外,在以純學術為主的國際學術研討會議場合,每當獲知中共派人參加該學術會議的訊息後,我方為貫徹執行上述信念,每每斷然的取消參與該次會議。如此一來在敵長我消的態勢下,我國除了原有的邦交國逐漸減少外,也因為陸續的退出一些國際組織的會籍,進而使得我國原有的國際處境益形困窘。

「漢賊不兩立」的外交信念一直要到1979年9月14日至23日,由時任中華民國天文學會理事長的沈君山先生代表我國參加國際科學理事會(ICSU)組織下的國際天文學會(IAU) 於加拿大蒙特婁舉辦的第十七屆國際天文學聯合會會員大會時,經由秉持堅定的立場以及理性的態度不斷地與大會進行協商溝通,最後終於成功說服大會同時接受我國與中共並列為會員國後,才正式的終止該外交信念。而先前所堅持的不與中共談判以及接觸的觀念,在此時也因而轉為較具積極性的雖不談判但不避接觸的立場。我國當時能成功在IAU中保住會籍,除了與會人員的努力以及外交信念的轉變之外,同時也與當時中共外交政策的轉變有關。

中共在1978年以前對我國的外交策略主要是將我國排除在各式的國際組織之外,比如連續在1974年至1978年五年間,於ICSU所舉辦的第十五次至第十七次大會中,除了透過與會國抨擊我政府外,並致電ICSU秘書會施壓欲藉以排除我方會籍資格,但最終都在我方與會者尊重該會會章和基本原則以及國際友邦及友人的支持下,得以安然保有我方會籍。但是到了1978年以後,中共開始調整其對我外交策略由先前的排除我國會籍的做法,轉變為容許我國會籍存在並試圖將我國會籍納入其旗幟之下的策略,如此一來反而使得我原有的外交策略難以因應。1979年舉辦的第17屆國際天文學聯合會會員大會,是雙方在調整彼此外交策略後,我方首度以較為彈性的外交策略保有我國原有會籍的戰果,同時沈君山先生也將其該次會議的感想以及對政府建議,以「理性,自尊,敵來不走」為標題發表於是年9月20日的聯合報。

上述資料主要來源於中央研究院回溯檔中的出席國際會議檔案,當然個人對於資料的引用主要是以檔案內所公開發表於報紙的資訊為主,對於檔案的其他相關內容則有待於將來開放後使用者的專研。

中央研究院所保存的出席國際會議行政檔案對於行政單位本身而言,也許並不具有重要的行政稽憑指標意義,因此這類檔案隨著時間的消逝,其所具有的行政價值以及意義,也就隨之逐漸減弱,代之而起的則是具有史料供証的價值。換言之,此時出席國際會議檔案其所具有的史料的價值,遠大於其原有的行政價值。以史料供証方面來論述出席國際會議檔案的存在價值,至少可以從學術史以及外交史這兩個角度來看待這批檔案。從學術史的角度來看,又可以由學術管制以及學術交流發展兩個層面來看,在學術管制方面,由於台灣早期政治對於學術發展方向有所管制,因此與會者必先經過忠誠度調查後方可准予出國參與會議,因此這樣的檔案便可以提供我們觀察以及了解,當時的政治對於學術發展的影響概況;至於在學術交流方面,由於當時國內學術界對於國際學術走向以及發展的資訊取得相當不易,因此出席國際會議檔案便可以提供我們了解觀察當時國內學術界與國際學術交流的概況,以及國際學術走向對於國內學術發展的影響程度。

最後如果我們從外交史的角度來看這類檔案,由於當時我國出席國際會議人員或多或少都會被賦予一些外交上的任務,比如說著重會議主辦單位對於我國國名的稱呼、我國國旗是否有在與會諸國的國旗懸掛之列當中以及注意中共與會人員的互動等等問題。當這些國際學術會議被賦予某種程度的外交責任時,或許我們稱這樣的學術為學術外交並不為過,而更重要的是這樣的學術外交也曾經替我國扳回不少局面。

檔案的價值要如何發掘、如何評判以及更重要的是要保存哪些檔案,這些對於我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課題。就以上述的出席國際會議檔案來說,也許這類檔案在網路資訊取得容易以及國際旅遊盛行的今日來說,或許對我們並不具有重要的價值,但是如果我們回歸到檔案存在的年代來看,那麼就可以突顯出該檔案所應具有的價值了。再者,如果我們的檔案保存僅著重於單一重要事件檔案的保存處理的話,那麼我們可能會失去對同一檔案之間所存有的因果連續或事件轉折之間關係的認知,如此一來反而不利於我們對於歷史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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